一枕落花香
刘鸿伏
一些美丽的胡蝶，我用锦囊收留它们，枕我如歌的年华。我的小小悲欢，只在这枕上——在这些落花上。虽然花朵已不再有昔日的艳丽和芳香，我却如此逼真地感觉着它们露水中的一如初生婴儿的嘴唇。这些凋零了的花朵，在多少个晨昏，我逐一拾起，轻抚那些粉红的、淡黄的、紫艳的、洁白的生命，如灵盈的蝶，在我掌上颤动。世界上有些东西恍如专为我们而来。枕中的落花，就是一章一节的音乐：欲断还续的歌谣。在清凉的秋夜，我就着一枕落花，静静体味生命的愉悦与满足。在某一时刻，乃至会出现一种异常的温情，幻起往事的光辉。我枕着它们，想着这些被岁月抛弃的精灵，竟为我所钟，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。它们是我从洞庭芦苇搜集起来的。在浩淼的水边，洁白的花瓣强烈地诱惑着我，美丽的生命，曾与洪水野火和土地上生生不息的气力糅合一起。另外一些不知名的野花，热烈地开在烟雨和鹧鸪声里，也曾是带雨的诗和动情的谣曲，在梦中为我托起美丽的江南。
我珍重落花枕。对我不会有另外一种东西能够取代它，正如不能取代我生命中永久鲜活的记忆和深情。
（摘自《人民日报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