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不垮你的，终会成绩你
文/谢可慧
与好友集会，总会有特定的主题，这次的主题是“最委屈的事”。话题抛出的时候，我便沉默了。
其实，在我的心中，有一段不敢提及的三年。毕业的时候，不写同学录，走的时候，不流一滴眼泪，乃至有一种解放了的喜悦。然后呢，然后就完全在我的心里除名了。
是一场稀里糊涂地“被早恋”，使我的初中，堕入一场稀里糊涂的囹圉。那时，你忽然觉得自己只有一个人了，父母、同学、老师，都站在了你的对面，你被高高抛起在跷跷板的另外一角，随时可能坠亡。
被早恋其实不可怕，可怕的是对象是隔壁班老师眼中最优秀的一个男生，可怕的是，他人让你不能不承认这个他们认为你配不上的男生，然后哑然失笑。我至今想不起来事情的原委是甚么，只记得许是被人问了一句：你觉得他怎样。我说，挺好的，是我喜欢的类型。因而，便被诸多包围了，手无寸铁，实在不行，也只能不停地捡石子来武装自己。
母亲失望地把我关出门外整整一个晚上，不容我辩白，烧了我带锁的日记，其实，日记里甚么都没有，除我的心情。可我在哭，母亲便认为我默许了。老师把我叫进办公室，恍如是惧怕我影响了那个他们心中的好学生，叫我放手，可我其实不喜欢啊，但老师不相信，她说我在狡辩。那个男生堕入了一种恐慌，其实我也是，老师的话，只让我委屈得想哭，可我却甚么都说不出来。讷言的我第一次知道不懂表达是多么的无助，只是不停地点头。至于同学，他们其实不愿意跟这个被老师否定的女生在一起，虽然她成绩还不错，并一直处于前列。可是，这个并没有用，在见到那个男生的时候，他们永久会斜着眼看我的表情，掠夺我的不安，然后起哄。那段时间，我每一个下课都读书，我不敢发愣，发愣让人更加恐惧，我记得我怎样都不敢随便目测他人的眼光，连走路都是，走在最后一排的我，前面盯着的就是他人的后脑勺。
他人说完的时候，就轮到我了，圈子是有规则的，秘密不能单向获得，痛苦也是，彼此交换才能长久长久地相处，否则自动出局。我想了想，还是说出来了。
惊诧于自己也没有甚么遮掩，一古脑儿把所有的事情都腾倒在众人眼前，乃至于说着说着就笑了，然后继续说。这以后，又是一阵沉默。
那一天晚上，许多朋友给我发信息，不过是安慰，其中一个说：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讲悲伤的故事，我想不出你当时的模样，与如今的你那末违和。
我说：没关系，都过去了。
我不知道自己怎样也会用这么简单又质朴的回答，但是真心可见的是早已释怀。虽然这一次抽丝拨茧般的回想时，我一直在挣扎要不要违心肠换一件事，但当我说出这一件，我发现，所有你认为痛苦的，委屈的事，在放在阳光下时，像一件过去的展览品，供人欣赏，供己缅怀，不悲不喜，却珍惜万分。
前些日子，刘若英携新书《我敢在你怀里孤独》出现在公众眼前，这是她产后复出的第一面，自然有媒体不会放过“陈升”这个话题。许多人都知道，曾在侯佩岑的节目上，奶茶数度落泪，又数度控制不住情绪表达自己对师傅的喜欢，那句“如果我飞远了，你可以拉拉线啊，风筝的线永久在你的手里！你一拉线，我就会回来的”，一度失控，这大约早已超出了师徒之情。固然，媒体对他们的爱的描写，也丝绝不控制，这在多年以后，每每说起刘若英，总是牢牢地与陈升捆绑在一起。刘若英结婚，在微博幸福地晒怀孕照、晒孩子，大家才渐渐地让她回归到那个婚姻中的女人，而她的名字，还是离不开陈升。不过，奶茶倒是大方，说自己月子的时候，升哥升嫂都有来看过她，并表示以后还会合作。也许是一种客套，可客套又怎样，时过境迁，她早已在媒体眼前开始谈书、谈婆婆、谈小孩、谈婚姻之道了，至于陈升，也已在此消彼长中渐渐摆设进过去。
周末，碰到一个好久未见的老朋友，由于好久未见，便不知道她早已离婚。
你和老姜如何了？我随口一问。
想来，他们是大学同学，后来一路走到领结婚证，已经是瓜熟蒂落，最好的结果了，所以，万万是没有想到离婚这事。
她说：我和他早就离婚了，我现在一个人住。
大惊失色，开车的我，乃至猛地踩了个急刹，这感觉就是抱歉又惊吓：对不起，对不起啊，我不知道。
她说：如果是两年前刚离婚那会，你问我，兴许我会哭，会说不下去，会受不了，但现在，真的没关系了。
我无意于戳你的伤疤。
没事，伤疤也会结痂，不过是快一些慢一些，最后便成了标记了。这个老朋友与我说他们离婚的经过，她淡淡地说，我静静地听，她好像在陈说一个故事：男人出轨，对一个自信心极强的女人来讲，简直是侮辱，离婚，是不能不到来的事。离完婚，站在二十楼的天台，觉得一切都是昏暗的。如果没有母亲的那个偶然的电话，也许就没有现在活着的她了。她洗了把脸，还好，还记得请假，与老板请了整整一个月假，也在家关了整整一个月，发现全部人绕不开的是自杀。后来去心理医生那里医治了半年，才走出来的。虽然，我也有听出那末一点不甘与不舍，但说完以后，我们便接着下一个话题了。而这也仅仅是一个话题，或说是一场开场白而已。
不可笑，这是真的；也不是幼稚，由于是失望。打磨，所有都是时间的打磨吧，甚么痴和傻，都变得正常。可若干年后呢，就是可以被人欣赏的旧衣服，带着自豪，就算有过血和泪又如何。
总是会在深夜的街头，看到一些姑娘在路边哭，哭到撕心裂肺；也总会在酒吧门口，碰到那些摔着啤酒瓶，把自己割到鲜血直流的人；那些闷闷不乐而站在高楼想跳的男人女人啊，难过的时候，看到万家灯火，也没有觉得希望，只想早点了断。生活、感情、工作，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的烦忧让我们痛彻心扉，不管你觉得值不值得，但那一刻，没有开始，只有结束，无可厚非地想逃离，逃离，逃离。
张爱玲说：有一条路，每一个人非走不可，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。每个人的爱恨纠缠，都是必经之路，走过了，便是你的人生，没走过，不，很少有这样的可能，不过是走得快，走得慢而已。当你一幅一幅帧出你的人生，你才发现但有往事可回首的过去，是充盈饱满的，就像是一个展览，未必件件珠玑，却是你雕刻出来的朴实的一切。你绘声绘色，你藏在任意一个地方，哪怕不显眼，都格外动人。
谢可慧，生于绍兴，85后，自由撰稿人。平日喜茶喜香喜书。长时间为《南方都市报》、《深圳特区报》、《青岛早报》等多家报纸供稿，文章散见于各杂志、报纸。也写小说，但羞于出手，常自存。新浪微博“谢可慧的村落”，公众号“秋小愚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