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堂未必在前方，但地狱一定在身后
牛逼程浩于2013年8月21日去世，希望了解他的牛逼业绩的请点击：《真正牛逼的，是那些在窘境中仍然保持微笑的凡人》、《世上有人知道你牛过，我算一个》
文/程浩
前几日，意外感冒。今早起床，头痛欲裂。两次丈量体温，第一次三十六度八，以我多年生病之经验判断，这个体温一定不准。果然，第二次换了一根体温计，三十七度四，升了零点六度，低烧。回想昨夜，突然醒来，胸口恍如压了一块巨石，每次呼吸，犹如千万枚钢针在肺叶间穿梭，认真应了那句话：呼吸都是一种奢侈。
几天之前，小熊给我写了一封信。她问我，一个人活着到底有甚么意义？我们为何要忍耐那末多痛苦？
我没有回复她。由于我没法解答她的问题。换作过去，我会告知她：“活着甚么也不为，就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。”这是余华在《活着》一书中的观点。可是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我一般，将“活着”作为一项伟大的事业。更何况现在，连我都对这个观点产生了质疑。正如书中描写的，亲人会死去，朋友会背叛，梦想会幻灭，信仰会崩塌，将“活着”的希望寄与其中任何一个，都是靠不住的。
但是，生命终究不是一粒尘埃，不可能在真空的世界里随便漂浮。它是一粒沙子，在汹涌的海浪中挣扎，在愤怒的烈火中灼烧。它无能为力，却不是碌碌无为。我们被一种无形的气力牵引，带着迷茫和麻痹，奋力向前。
但是，这类气力究竟是甚么？
昨天夜里，在我痛苦万分的时候，我又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。我想起老妈曾说过一句话：
“你咽下的药，扎过的针，吃过的苦，受过的罪，不都是为了活着吗？你若是畏缩了，胆怯了，不想活了，那从前吃过的苦就白吃了，受过的罪就白受了，所有付出的代价，都变得毫无意义了。你甘心吗？”
是的，我不甘心。这类感觉就像你问我为何要写作一样。我会挽起袖子给你看，手臂上有长时间写作压出的、没法消散的淤青。我未必能成为一个作家，未必能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，但是我必须坚持写作这个行动，由于我不想让自己身上的伤痕变得毫无意义。看着这些淤青，我就可以想起曾的日昼夜夜，想起曾的自己。若放弃写作，则是对之前付出的一切表示否定。
或许，人们的坚持，常常不是由于相信未来，而是他们不想背叛过去。
梦想如此，活着亦是如此。
我总是空想，人间就是一条长长的大路，每一个人都是一只背侧重壳的蜗牛，壳里装着理想、誓言，和所有关于过去的执念。我们在路上爬行，寻觅传说中的天堂。能够坚持到底的人，很少；中途而废的人，很多。但不管是坚持，还是放弃，这两种人活得都不轻松。那些坚持的人，哀叹希望的渺茫；那些放弃的人，却已失去了希望。
那时我们有梦，
关于文学，关于爱情，
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。
如今我们深夜饮酒，
杯子碰到一起，
都是梦破碎的声音。
——北岛
或许我们没法明白“活着”的意义，但是我们已为“活着”付出了太多代价；或许我们没法实现自己的梦想，但是我们已为梦想流下了太多泪水。我们能做的，仅仅是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，绝不能回头。天堂未必在前方，但地狱一定在身后。